集合在鐮刀斧頭旗下的人們

【集合在鐮刀斧頭旗下的人們】
這是黑暗中點燃的一堆烈火。
這是荒野中怒放的一株紅梅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題記
一、 叛逆者的子孫
1915年農(nóng)歷二月十四日，一位靠趕騾子、挑腳販鹽謀生的“騾子客，在桑植縣萬山叢中的芭茅溪用兩把菜刀斬殺了作惡多端的鹽局。然后，把一面用鐮刀犁頭做成的旗幟往山頭一插，于是，沉沉夜幕中就撕裂了一條口子，陽光很燦爛地照射到這片土地上，生存于地獄般日子中的農(nóng)民們于是集結(jié)在這面大旗下，漸漸地，如懸崖之飛泉，如石隙之細流，跌落下來，再碰碰撞撞地融入山澗溝壑， 便匯成一股律動著的生命之合唱----那便是一支最初的隊伍。此人便是“中國的夏伯陽”---共和國的奠基人之一、一個大俠式人物---賀龍。
這是一個具有傳統(tǒng)“反骨”的家族。
　　早在清代咸豐四年(1854)，被官府盤剝得走投無路的洪家關鄉(xiāng)的農(nóng)民賀廷壁、向永亮、谷啟虞等人憤然一呼，一萬余農(nóng)民跟著他們攻下了桑植縣城。
　　這支隊伍最后的結(jié)局是被永順府、鎮(zhèn)竿道(今鳳凰)的官兵血腥鎮(zhèn)壓。賀廷壁父子、向永亮等十三位頭目被砍了腦袋。就在劊子手揚起鬼頭大刀的那一刻，突然間一位婷婷如鶴的少婦大吼一聲：“等等!”只見她正氣凜然地走刑場，一膝脆在賀廷壁父子跟前，雙手撩起自己的衣襟，命令似的對劊子手說：”“砍吧!”兩顆人頭----落在這位女人的衣兜里。
　　這位女人和鄉(xiāng)里所有女人一樣，沒有人記得她的名字，只知道是賀廷壁的夫人劉氏。
   “劉氏兜頭”這一驚天地、泣鬼神的壯舉，讓清廷狗官們?yōu)轭澙?，也給了桑植百姓們莫大震撼和鼓舞，他們編成陽戲，代代為之傳頌。這賀廷壁就是與賀龍一脈相傳的堂曾祖父。這個叛逆者的后代，如今又扯起反旗。但是，如今的賀龍已非當年的賀廷壁，他的這支隊伍也已不同于清朝時的太平軍、義和拳；就是與國父孫文先生以“三民主義”為宗旨組建的北伐軍、苦命軍這》之類，也有很大區(qū)別。這是一支用德國人卡爾·馬克思創(chuàng)立的“共產(chǎn)主義學說”武裝起來的隊伍。
這支隊伍當初叫“工農(nóng)革命軍”。
　　那是一個春寒料峭的早春，出生于貴州銅仁、留學日本的“洋博士”、黃埔軍周逸群，此刻以共產(chǎn)黨湘西北特委書記的身份，與戰(zhàn)友賀龍、盧冬生等七人，自上海啟程，歷經(jīng)千難萬險，終于抵達賀龍家鄉(xiāng)----洪家關。一次震撼蔣氏朝廷的“桑植起義”于1928年4月30日一炮打紅。
　　這支由土家、白族農(nóng)民組成的隊伍于是換上了“中國工農(nóng)紅軍”的衣冠，并且還以“中華蘇維埃共和國”-----個由俄國共產(chǎn)黨人發(fā)明的洋名作為政權(quán)機構(gòu)的名稱。
　　歷史上，在桑植、大庸、永順等土家人聚居地，曾建立若干土司小朝廷，是古代“一國兩制”的“特區(qū)”；而現(xiàn)在毛澤東在瑞金、劉志丹在陜北、鄧小平在百色、賀龍在湘鄂川黔邊建立的蘇維埃共和國政權(quán)，卻是在黑暗中國的土地上點燃的一堆堆烈火，是在荒原大漠中綻放的一株株紅梅。馬克思的學說，在帝國主義勢力極其強大的家鄉(xiāng)，并沒有打到一塊適宜生長的實驗田，卻在中國這片浸透了封建傳統(tǒng)文化的腐朽透頂?shù)耐恋厣仙恕l(fā)芽了、長葉了、開花了，并且還產(chǎn)生了一批矢志不渝的忠實信徒----結(jié)果了。
　　這批信徒的主將便是韶山沖那個農(nóng)民的兒子毛澤東。這枚充滿浪漫、幻想、誘惑、激情，近乎荒誕的“共產(chǎn)主義”之果，只因建立在一種人類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的本性之上，一如天上之星星，雖說可望而不可及，卻給人以無限的探索與想象空間，因而仍讓許多人以生命相托，為之義無反顧地云奮斗，以至在全世界曾呈燎原之勢的共產(chǎn)主義之火幾近全部熄滅，獨中國這片土地依然紅星閃爍，成為地球上多元社會的一道亮麗之風景，一個泱泱之奇觀。連一些人命盡入土，還不忘幽默一句：“見馬克思去。”
這種力量在最初階段，只“篡改”成一句口號：為土地而戰(zhàn)。
　　賀龍最初的隊伍，就是純粹為了一張饑餓的嘴巴拉起來的。后來，共產(chǎn)黨的杰出人物任弼時、肖克、關向應、王震等帶著他們的隊伍入伙，于是形成了一支頗具長度和力度的“紅二六軍團”
要吃辣椒不怕辣，
要當紅軍不怕殺。
跟著賀龍鬧革命，
腦殼砍了碗大個疤!
　　特殊年代產(chǎn)生了特殊的地域文化。由周逸群、賀錦齋、賀錦章等共產(chǎn)黨中的國學之師的推波助瀾，及民間歌手的即興創(chuàng)作，桑植、大庸、永順等地遍開“紅軍文化”之花，其中不乏可入文化寶庫的精品力作。而這些雅俗文化，對鬧紅一方天地所產(chǎn)生的影響簡直令人不可思議。
　　賀龍青少年時曾趕著騾子滿山溝溝的大庸，在這些文化口號的鼓動下，至少有3000多人投奔這面綴有鐮刀斧頭的旗幟之下。
　　關于這支隊伍后來如何在四省邊境詩畫般的土地上南北轉(zhuǎn)戰(zhàn)，左沖右突，如何用鮮轎開墾并澆灌一方紅色根據(jù)地，個中曲折故事，史家早已著之竹帛，不提。我只是關注當這支隊伍正在與自然災難、官軍圍剿進行殊死搏斗的艱難時刻，一條被稱為極“左”路線的邪魔正悄然降生并極其殘忍地撲向這支隊伍……
二、 另一種原罪
　　那天，一個叫夏曦的人物以中央特派員及湘鄂西中央分局書記的身份，來到湘鄂川黔邊蘇區(qū)。就在賀龍他們天真地為歡迎這位“欽差”到來而舉懷時，一個大屠殺的陰影正一步步向著這支衣衫襤褸的隊伍逼近。
　　夏某人一到蘇區(qū)，就在蘇區(qū)和紅軍隊伍中，創(chuàng)造了一信令紅軍指戰(zhàn)員們談之色變的特別名詞:“改建隊”。
　　首先被試馬的是洪湖根據(jù)地創(chuàng)始人之一的段德昌軍長。這位被稱做“紅軍戰(zhàn)神”的高級將領，竟然輕而象舉被他們誣陷并用鐵絲穿手及至腐爛生蛆。臨刑，段將軍吼道：“不要用槍打，節(jié)約一顆子彈打敵人!”那好，就成全你。窮兇極惡的夏曦令人用鈍銹與斑斑的大刀將其反復砍殺致死。
解放后，由毛澤東簽署的第一批革命烈士名錄中第一個烈士就是段德昌。
　　此后，紅六軍軍長孫德清，湘鄂西省委常委、紅三軍政委萬濤等高層領導及數(shù)千名紅軍指戰(zhàn)員被冤殺。王炳南，這個湘鄂邊根據(jù)地創(chuàng)始人之一、桑植起義主要領導人之一、紅軍師長被殺?？墒?，夏曦還不罷休，接著把王炳南的二兒子----戰(zhàn)功累累的紅軍團長王宜林也送上斷頭臺。就是毛澤東的好戰(zhàn)友、紅六軍、紅三軍政委、紅二軍團政治部主任柳直荀也被夏曦下令用亂棒打死。
柳進荀被殺后，夏曦下令用亂棒打死。
　　柳直被殺后，夏曦下令將其與22位同時被殺的湘鄂蘇區(qū)領導干部一坑掩埋。他的妻子李淑一后來在柳直荀的相片后面寫下一句話：“看，他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，此刻放射著仇恨的光芒，盯著他的老同學夏曦。”(引自2005年2月3日《人民政協(xié)報》春秋周刊)
　　這種駭人聽聞的內(nèi)部大屠殺，至到1935年1月27日省委在大庸丁家溶對夏曦執(zhí)行王明“左”傾路線錯誤進行系統(tǒng)的批判之后才得以遏止。
在張家界市蘇區(qū)紀念館，向世人展示著這一沉重的血腥記錄：
1. 殺害紅軍領導干部773人；
2. 殺害紅軍戰(zhàn)士數(shù)千人，紅三軍由15000多人銳減到3000多人；
3. 鄂西、巴興歸、洪湖、湘鄂邊、鄂北、洞庭特區(qū)根據(jù)地全部喪失……
　　那時，紅三軍和地方黨團組織全部取消，共產(chǎn)黨員一度只剩下夏、賀、關、盧四人。
　　這絕對是一卷塵封極深的秘史。它曾讓蔣先生拍手稱快：這種內(nèi)耗，遠比他派百萬大兵圍剿更湊效，這叫不費一彈，便讓“赤匪”自滅。這自然令人聯(lián)想到太平軍北王韋昌輝受天王之命血洗東王府、翼王府；反過來，天王又命翼王石達開血洗北王府這一手足相殘的歷史。左宗棠說：要打破太平軍三個王府，至少要五十至一百萬湘軍打三年。
　　1936年2月27日，夏曦長征途以畢節(jié)因涉水被淹死，尸骨無收，算是因果報應。于死者，是一種慰藉；于生者，也消除了一大心頭之患。
　　袁任遠將軍后來回張家界，回憶起那段往事時，心情沉重地說：夏曦由一個早期革命者蛻變成一個殺人狂，已構(gòu)成了一種原罪。雖說當時因處在生死存亡關頭，對他法外開恩了，但留下的警示意義是值得我們永遠記取的!。
三、 杜鵑啼血祭忠魂
　　當極“左”勢力給湘鄂川黔蘇維埃(包括瑞金總部)帶來毀滅性災難的危急時刻，歷史恰在這時給了這支隊伍以生機:日本法西斯的入侵，全國局面為之逆轉(zhuǎn)。這支隊伍當即迅速調(diào)整生存定位：把土地割據(jù)戰(zhàn)爭轉(zhuǎn)移到民族戰(zhàn)爭上來，北上抗日，肩負民族的存亡，使之成為興世矚目的正義之師、撻伐之師。
史家們稱這是“機遇”。
　　機遇，就像一顆在漫漫的冬季深深埋在地下的種子，永遠沉默著，即使你是參天大樹的幼芽，如果沒有春天的萌動，也永遠只是一株幼芽!
世上有多少光彩熠熠的機遇因失之交臂而讓多少壯志難酬，扼腕嘆息，抱恨終生!
這是一群天才一幫高人的運籌之經(jīng)典!
一送紅軍出大門，
全家老少淚盈盈。
粗茶淡飯吃幾口，
背負行裝上征程……
這是流傳于桑植、大庸、永順老蘇區(qū)的“十送紅軍”歌，優(yōu)雅、婉轉(zhuǎn)、纏綿、凄惻。
　　在這歌聲夾雜著哭聲的那個黎明(準確地說，是1935年11月19日)，賀龍和他的幾位高級將領任弼時、肖克、關向應、王震等，帶著這支“土家軍”從桑植劉家坪、永順塔臥同時出發(fā)，開始了人類戰(zhàn)爭史上空前絕后的偉大軍事轉(zhuǎn)移。按一位老紅軍所“幽默”的：這是一次勝利大逃亡。
　　當賀龍的隊伍撤退不久，留下來的大庸人民即投入了前所未有的抗戰(zhàn)動員。“一寸山河一滴血，十萬青軍十萬軍”，這是當時最令人熱血沸騰的口號。土家族學者覃鯉庭組織抗日義演，大書了一副舞臺聯(lián)：
好頭顱當向沙場砍去，
是角色請登舞臺上來!
　　并為竹園小學作校歌：“……塵暗暗，云莽莽，血滿地，尸填港。看倭奴敢逞彼，黔驢伎倆。學劍毋忘殲寇志，讀書須抱同仇想，看他年痛飲到黃龍，氣豪爽。”
　　大庸人自古有抗倭傳統(tǒng)，在此國難之際，至少有1萬青年奔赴抗日前線。1000人的敢死隊全部戰(zhàn)死松滬抗日戰(zhàn)場。一代驍將覃子斌、張國勛、戴曉南等，先后在長城南天門、臺兒莊、密支那抗日前線殞命。
　　關向應曾在大庸說了一名名言：“戰(zhàn)爭是什么，戰(zhàn)爭是明明知道那里是死，然而卻要向那里沖過去。”
大庸英雄兒女就是這樣義無反顧向著死亡云沖鋒陷陣!
　　15年過后，待并山一統(tǒng)時，能“衣錦榮歸”的張家界籍紅軍戰(zhàn)士或國民黨愛國軍人，已不足一連，就是說，還有數(shù)以萬計將士的尸骨已經(jīng)拋撒在茫茫大野、‘漫漫征途。時至如今，在桑植、大庸老蘇區(qū)，至少還有3000余個寡婦在苦守著、盼望著丈夫的歸來。在洪家關，賀錦齋將軍新婚才兩天就與之分手的愛妻戴桂香，自1929年拾回丈夫遺骨之后，就一直坐在夫君的墓門口，苦苦守候了大半個世紀……
醉臥沙場莫笑，古來征戰(zhàn)幾人回；一枝杜鵑長相憶，化作血淚祭忠魂!
沙場傳書
雙親大人膝下敬稟者(上略)……
　　由韓莊到臺兒莊一帶，與敵人(日軍)大戰(zhàn)后，又將臺兒莊恢復，把敵人(日軍)消滅兩個師團，全國該知。由臺兒莊攻棗莊、攻峰縣，此縣是由山東管轄，在此地橫直數(shù)十里大小村莊一帶，進攻敵人數(shù)十次，均將敵人擊斃，陣地前尸橫如堆，血成溝河，我軍亦死傷過半，后面新兵團已補充了三四個。男這幾次搞敵以來，早抱“盡忠于國”。哪一次作戰(zhàn)，無不奮勇殺敵。同一般友軍攻擊敵人時，只見左右前后，東倒西歪，死得尸橫遍野。男由死尸身上滾進爬入，沖進敵人陣地時，幾千人也只不過剩得千余而已，從此看來，男與敵拼命已有數(shù)十次矣。男想定有祖德，一來男(在)外面并未未作一件昧心之事，故然有次之非，(按：原信如此)，男想我們中國將后是有希望的，有復興的一天。我們在前方作戰(zhàn)的同胞，又不是怕死，又不怕苦，只想打日本，不想發(fā)洋財，同時政府特別優(yōu)待獎勵?，F(xiàn)在的天氣很熱，而單軍服又未運到，都是穿著棉衣的，滿身血跡，以及汗水，真是臭而不可聞，日夜在彈坑內(nèi)。
　　凡在山上，凡在村莊內(nèi)，聞著大炮聲、飛機聲和坦克聲和機關槍聲、步槍聲，真是比我們南方過年放爆竹那是熱鬧數(shù)倍。若是將敵人陣地攻開，凡得著許多美味精甜都吃的東西，因此一點也不覺得苦。男直到現(xiàn)在還未戰(zhàn)死，而殺死敵人的也不知有多少，滿身都是血跡。現(xiàn)在派到后方云訓練新兵，昨天到邳縣，才將身上的棉衣服脫云，在小河內(nèi)將淌在身上的血跡洗云。男不肯與大人呈函的原因，并且東走西奔，北征南戰(zhàn)，哪 里凡還計記得家中一切，一心一意只想多殺些敵人。然犧牲個人死生命，保衛(wèi)國家的生存，又把一切升官發(fā)財和偷生畏死，家庭中計算早拋于海外……(下略)
(原載中華民國二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《大庸鐸聲報》)
   ［按：田東元、土家族，1937年參加國民第五十二軍二十五師一0五團二營五連當兵抗日，先后參加保定大會戰(zhàn)，臺兒莊大會戰(zhàn)等大小戰(zhàn)斗數(shù)十次，這封信是他在臺兒莊大會戰(zhàn)后寫給家人的。此信在縣報發(fā)表后，引起巨大反響。這種寫在抗日戰(zhàn)火中并能投遞到親人手上且保存下來的家信。絕對是罕見的，雖說田東元因文化水平不高語言尚欠通順，但對當時戰(zhàn)爭場面的記述卻是極為真實的，它是當年張家界土家人對日作戰(zhàn)的明證，故彌足珍貴。］
戰(zhàn)神
　　1949年10月16日，當中國人民解軍四十七軍朝鮮戰(zhàn)士李斗燮最先把紅旗插大唐縣城頭，國民黨一二二軍軍長張紹勛宣布“停止抵抗”，被打得千瘡而孔的青天白日旗嘆著栽下城頭的那一刻。在張家界本土發(fā)生的最后一場戰(zhàn)爭以一個朝代的徹底覆亡而告終。
　　如果從相單程第一次打踴充城(公元47年)解放軍最后次攻下大唐縣城，歷史剛好跨越了1900年。
　　這是一部長長的民族戰(zhàn)史。關于在這片土地上究竟發(fā)生了多少次戰(zhàn)事，史家已無法查考。實際上從土青銅劍推斷，正式的戰(zhàn)爭應起于春秋早期，即楚若敖熊儀元年（前790）左右，距今約2700余年。
　　張家界土家族的祖先百濮、庸人及巴人，早在黃帝時代，即已參加人類歷史最古老、最壯觀、最偉大、最殘酷的“涿鹿之戰(zhàn)”；周武王伐時又投入討伐腐敗殘暴的殷商王朝的牧野之戰(zhàn)。這是一支民族剽悍、剛烈、達觀、正義、嫉惡如仇的民族個性的原始表現(xiàn)。這種民族意識，代代相傳，發(fā)揚光大。
　　張家界的戰(zhàn)爭，大體可分三種類型：
　　為土地而戰(zhàn)—歷代農(nóng)民起義；
　　為國家而戰(zhàn)—平定國內(nèi)叛亂；
　　為民族而戰(zhàn)—抗擊外國入侵。
　　戰(zhàn)爭不斷毀滅這支民族所創(chuàng)造的文明，同時也不斷在進行文化交流、融合、嫁接，甚至互相被同化、強化。因而說戰(zhàn)爭，傳來了漢字，傳來了周公之禮、孔孟之道，傳來了先進的農(nóng)耕技術(shù)；因為戰(zhàn)爭，培養(yǎng)了一批又一批戰(zhàn)略家、軍事天才、民族英雄。他們是國家之棟梁，民族之楷模，社會之精英，極大地豐富了中華兵戰(zhàn)文化寶庫。
　　如果要建“張家界戰(zhàn)爭歷史紀念碑”，我以為除了前面各章已述及的各民族英雄，還應刻下另一批戰(zhàn)神 的名字：
　　溇中三杰：陳從（？-76）、覃兒健（？-95）、譚戎（？-95）。三人物均為東漢人，先后于東漢建初元年（76）、三年（78）,永元七年（95）率領土家族反抗東漢政府“猥增貢賦和“徭投失平”的農(nóng)民戰(zhàn)爭，震懾朝廷，事載史冊。
　　尚俄蒂（？-1369）：元代上桑植司（今新街）人，因反對元朝廷在少數(shù)民族地區(qū)推行的“向化”政策，率土家人堅持抗賦、抗稅、貢，后被朝廷鎮(zhèn)壓。
　　向仕祿：桑植宣慰司使，明萬二年（1574）,奉命援朝伐倭，剿滅倭酋關白，載功而歸。
　　向秉忠：桑植上峒長官司使。明萬歷三十年(1602)奉召赴播州平楊應龍叛亂，獲賜“欽獎元勛”匾額。
郭宏升 ：(略)
　　羅劍仇(1885-1917): 永定木訥里人，晚清秀才。留學日本上稻田大學，孫中山追隨都者。1916年響應蔡鍔云南獨立么對袁世凱復辟帝制，成立湖西護國獨立軍，自任司令，賀龍任營口長其時，孫中山先生正在上海著書，羅劍仇寫信向他要錢以資肋革命，孫中山實感力不從心，委托宋慶齡代為批示曰：“代答：先生此月已到在陳之境(按：典出“孔子在陳絕糧”)，現(xiàn)在想不出出陳之法，萬難照辦。”當時，大庸城鄉(xiāng)廣泛傳唱《護國獨立軍軍歌》：“崇山崇山大庸中，山高水惡英雄。有個羅司令，領導護國軍，打進大庸城……”
   孫道仕(1867-1935)：孫開華之次子。孫中山追隨都者。17風時即為父抗英秘送軍火。曾創(chuàng)辦福建武備學堂，先后任福建軍步兵針統(tǒng)制賞加提督銜、陸軍副統(tǒng)、福建提督，賜一品銜，是我國少有的父子一品(父孫開華亦系一品官銜)之例。后參加推翻帝制，又任黎元洪總統(tǒng)府高等顧問。
   唐犧之(1887-1924)：慈利三官寺人。土家族。1911年10月28日與革命黨人領導宜昌起義。后任師長，袁世凱政府授子唐陸軍中將銜，授勛“二們第二等文虎章”。黎元洪任大總統(tǒng)后，唐被 任命為湘西靖國軍援川司令官、湖北靖國聯(lián)軍招討使。1921年，孫中山任唐 為湖南討賊軍司令、廣州別動隊總司令等。黎元洪再任總統(tǒng)后，唐與邑孫道仁(孫開華之子)同授將軍府將軍。
   湯子棋：(1889-1925)：永定區(qū)合作橋鄉(xiāng)人。先后任川東靖國軍司令、師長、川第二軍軍長，由孫中山親授上將銜(相當二元帥)。曾與下屬旅長賀龍扣押日本 “宜陽丸”，大義凜然，依法索賠，維護國家尊嚴，讓日本人不得不低頭道歉、賠償。后被叛徒刺死于貴州天柱縣、是本土獲最高軍銜的第一人(第二人為賀龍元帥)
   周朝武：(略，見第三卷)
   覃子斌：永定區(qū)關門巖人，土家族，黃埔生，愿系賀龍陪下，后為一九八師五九四團團長。自1939年始，參加對日作戰(zhàn)。1944年5月隨遠征軍進攻密支那，激戰(zhàn)七晝夜，不幸中彈陣亡、此前，因戰(zhàn)功卓著已晉升為一九八師副師長，授陸軍少將銜。任命送達時，覃已為國捐軀。死后，有挽聯(lián)贊其忠義：
   侵華倭猖狂，薄海同仇，拋頭顱，灑熱血；
   渡灑聲壯烈，有敵無我，生人杰，死鬼雄。
   張國勛：永定區(qū)三坪鄉(xiāng)人，黃埔生，營長、1934年隨八十三師在長城要塞南天門與日寇血戰(zhàn)三晝夜，八十三師大部戰(zhàn)死，張國勛左手炸斷，仍指揮戰(zhàn)斗，最后與全營一千將士將烈殉難。國民黨政府在北平為他舉行隆重追悼會。尸回大庸時，數(shù)千市 民高唱《悼張國勛營長》歌送葬：
   張營長，為抗日，血濺沙場。抱犧牲，殺倭寇，敵膽皆喪、金甌將覆，喋血長城永流芳、萬民痛悼，無限凄傷。
   戴曉南：1908年12月5日生于三坪*-家崗，23歲投軍陳渠珍新編三十四師，官至營長。1939年3月隨一○七師赴江西抗日前線，率二營官兵在永修縣與日作戰(zhàn)，血戰(zhàn)四天四夜，與日軍展開肉博戰(zhàn)，全營兵戰(zhàn)死。
   張沈川：慈利縣陽和鄉(xiāng)人，苗族，1900年4月2日生。在中山大學習時，即參加工人動動，后參加北伐，同時加中中共周恩來密派，調(diào)中央特科學習無線電技術(shù)，并與同仁制造中央第一對通訊電臺，是為中共無線電通訊之“母機”。*+