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常生活

鄉(xiāng)下的小兩口進餐館

更新時間:2018-03-19 12:37:31 來源:www.nltzpx.cn 編輯:本站編輯 已被瀏覽 查看評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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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來沒進城的梅芳進城看望丈夫來了。放下行李后,張二寶向工段長請了半天假,拉著梅芳去逛大街。
兩口子逛了繁花似錦、寬敞筆直的子午路,又到新建成的火車站廣場轉(zhuǎn)了一圈,再到商業(yè)步行街給年邁又患有風濕病的父親買了雙護膝,給兒子買了個遙控玩具汽車。梅芳說走累了、肚子餓了?!靶校覀円矊W城里人好好撮一餐去。”隨后,張二寶把梅芳領進了一家門前掛有紅燈籠,且有禮儀小姐頻頻彎腰的餐館。
嗨!外面熱烘烘的,這餐館里面卻涼嗖嗖的,真舒服。在餐桌前坐下后,服務生遞上點菜薄,兩口子看了大吃一驚:老天爺,一道菜好幾百元,抵得上一頭豬的價錢!梅芳坐不住了,提出另找個價錢便宜的地方,或者在街頭吃碗米粉算了。張二寶也打算起身,可是,對視到服務生那雙笑吟吟的眼光時,張二寶決意不挪地方了:“不,就在這里吃,其它地方?jīng)]這里涼快,梅芳,來,你點菜,老子今天就大大方方瀟灑一回。”
再坐下來,張二寶拿起點菜薄給梅芳報菜名,報一個,梅芳擺一下頭,幾十個菜名都讓梅芳給否決了。最后,還是張二寶狠下決心,咬了咬牙,點了份回鍋肉、一盤炒蘿卜菜、一碗豆腐腦湯,外加兩碗米飯、兩個發(fā)面饅頭。服務生手握圓珠筆等了近十分鐘,見這兩口子只是點這幾個菜,總共不到五十元錢,臉上像掛了層霜似的,說了聲等著吧,合上點菜薄,回頭就走掉了??傻攘撕靡粫海€是不見上菜上飯,連應該送上的一碟瓜子都沒有。好在張二寶兩口子也不著急,反正這里涼快,可以躲過外面的炎熱。小兩口有說有笑地講開了家里的趣事。講到家里的母豬一窩下了12個豬仔,講到屋后山坡上的油桃賣了個好價錢,講到……
又進來一男一女兩位客人,好像也是兩口子。男的大腹便便,西裝革履,女的年輕靚麗,珠光寶氣。在一張方桌前落座后,男的開始點菜,什么鮑魚香菇、麻辣仔雞、清蒸鱸魚……大概八、九個菜,好家伙,上千元錢吧,吃得完么?
還是那個服務生,對那兩口子又是點頭又是哈腰,臉上笑得恰似彌勒佛,還利用那位男人看菜譜之際,送上雪白清涼的毛巾、飄著清香的茶水以及瓜子、冰西瓜片。點好了菜,服務生又彎腰作態(tài),說了聲“請二位稍后”。果然不一會兒,服務生一陣風似地返回,謙恭地上酒上菜。然而,張二寶、梅芳這邊呢?不僅沒有毛巾、瓜子、水果,連“請稍后再等一等”的話語也沒一句,好像這里是一塊處在背陰山腳被久久遺忘的拋荒地。見到這些,張二寶突然覺得有愧于第一次進城的妻子,將嘴巴對著妻子輕聲說道: “看到了嗎?人家城里人的兩口子,就是不一樣。那男人肯定是個大老板?!泵贩疾灰詾槿?,將目光朝著鄰桌掃視了一下:“你看那個男的,肚子比我懷毛毛時還大些,腦頂禿光得像個吹氣的豬尿包,起碼比女的大二十多歲,哪有我倆這么般配喲?”
張二寶得意地笑了。梅芳雖然生在大山深處,可這張不用化妝的菱形小臉使人一見就怦然心跳,烏眸生輝,雙瞳似水,顯現(xiàn)出真誠與樸實。而此時,面對城里人花錢大方灑脫,梅芳不羨慕,不嫉妒,眉梢眼角流露出來的是山泉般清澈的純情……有這樣的女人做妻子,還同城里人比什么呢?
小兩口點的回鍋肉、炒蘿卜菜和兩碗米飯終于上桌了。張二寶夾起一塊薄似紙片的回鍋肉喂進梅芳的嘴里:“嫁給我這沒有錢的農(nóng)民工,不后悔嗎?”梅芳嚼了嚼嘴里的肉片,深情地看著丈夫,也夾起一筷子蘿卜菜送進張二寶嘴里:“堵住你這老烏嘴,別羨慕城里人,我們錢不多,可日子過得比他們塌實……”
就這樣,夫妻你喂我一口菜,我敬你一口飯,嘻嘻哈哈,旁若無人。鄰桌卻不一樣,也許是城里人講究斯文,面對滿桌的美味佳肴,只是偶爾動一下筷子,像是蜻蜓點水一般。那個禿頭的男人,邊喝啤酒邊用手機打電話,電話幾乎沒停過,還不時起身走向門外。那女人一見男人起身打電話就放下筷子,嘴巴翹得老高,還不時地掏出化妝盒補妝。補妝時還偷看這邊兩口子的親熱勁,偷看他倆把一盤回鍋肉、一盤蘿卜菜吃得凈光。
不過,豆腐腦湯上來了,還有兩個大饅頭。于是,小兩口也學起斯文來了,你一勺我一勺互相喂著喝,似乎在向城里人顯示鄉(xiāng)下夫妻同樣恩愛。
這時,不知那位年輕靚麗的女人講了句什么話,只見那禿頭的男人啪地拍響了桌子,兩眼瞪得老大:“你再這樣爭風吃醋,老子要你不好看……”說著,騰地一下起身,踢開桌椅,揚長而去。剩下的那個女人淚水奪眶而出,呆呆地坐著。大約過了二、三分鐘,她用透著香氣的手紙沾干淚水,向服務生招招手,示意買單。結(jié)完帳,她把幾張百元大鈔交給服務生,起身又朝張二寶、梅芳這邊看了看,笑了笑。然后,把化妝盒放進精致的挎包里,抹了抹頭發(fā),快步走出餐館。
“唉,這城里人再錢多也不該浪費呀!”梅芳望了望鄰桌幾乎沒動的美味佳肴,有些心疼地說道:“算了,我們也該走了?!睆埗汓c了點頭,起身走向吧臺結(jié)賬。這時,鄙視過他們的服務生面帶笑容地走過來:“不用買單了,你們用餐總共只有48元……”
“怎么?小瞧我們,讓我們吃白食呀!”張二寶有一種受到羞辱的感覺。
“不、不是,是你們的朋友已經(jīng)給你們結(jié)賬了,就是剛才出去的那位女士。對了,她還叫我捎話給你們,祝你們恩愛永遠……”服務生解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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