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穴崇拜（三）

    三、以“洞”、“峒”為名稱的佐證
　　
    “洞”、“峒”均指洞穴。在典籍中，屢有在巴人后裔的族稱前冠以“洞”或“峒”的稱呼的記載，在土家族土司建制的名稱中，也大量出現(xiàn)帶“洞”或“峒”的名稱，“洞”或“峒”又常用作土家族的各個部落的稱謂。這一方面是由于土家族聚居區(qū)多為溪峒地貌，土家族地區(qū)被稱為“峒”，有所謂“蠻不出境，漢不入峒”的說法；另一方面則是由于洞穴生殖崇拜在土家族地區(qū)有著深廣的影響，以至于滲透到了有關(guān)土家族的各類稱謂之中。下面分類舉例說明：
　　
    巴為秦所滅之后，其遺存勢力，多被稱為“蠻”、“夷”，史書上又常在“蠻”、“夷”之前冠以“洞”或“峒”。如：
　　
    《續(xù)資治通鑒長編》卷五十六載：“（真宗景德元年）夔州路轉(zhuǎn)運使丁謂，招撫溪峒夷人，頗著威惠，部民借留，凡五年不得代。”
　　
    《續(xù)資治通鑒長編》卷七十七載：“真宗大中祥符五年(1012年)，洛浦、磨嵯洞蠻酋田化瓊等貢溪布。”
　　
    《宋史》卷十一載：“（慶歷五年，1045年）是歲施州溪洞蠻西南夷龍以特來貢。”
　　
    《元史》卷四載：“文宗至順三年（1332年）正月，夔路、忠信寨峒主阿其什用，合峒蠻八百余寇施州。四月，四川師壁、散毛、大盤追出，三洞蠻野王等二十三人來貢方物。”
　　
    《元史》卷四又日：“至元四年（1338年）十一月，四川散毛洞蠻反，遣使賑被寇人民。”
　　
    在上引資料中的“溪峒夷”、“洛浦洞蠻”、“磨嵯洞蠻”、“師壁洞蠻”、“散毛洞蠻”、“大盤洞蠻”等，“洞”或“峒”實為族稱的組成部分。
　　
    在土家族土司建制名稱中，更是大量出現(xiàn)帶“洞”或“峒”的地名。如：
　　
    隸屬于永順土司的有：臘惹洞、麥著黃洞、驢遲洞、施溶溪洞、白巖洞、田家洞等。
　　
    隸屬于桑植、大庸、慈利土司的有：上峒、下峒等。
　　
    隸屬于容美土司的有：石梁下洞、上愛榮峒、下愛榮峒等。
　　
    隸屬于施南土司的有：搖把峒、金峒、忠峒等。
　　
    隸屬于酉陽土司的有：洞邊溪峒、佛鄉(xiāng)洞等。
　　
    “洞”或“峒”又常用作土家族各部落的稱呼或計量單位。如生活在酉水流域的八蠻，為八個部落，今土家族俗稱八部落首領(lǐng)為“八部大王”。八個部落又稱為“八峒”。出土于今保靖縣拔茅鄉(xiāng)水坎村、現(xiàn)存于湘西自治州博物館的一截石碑上的碑文即有此稱呼：“首八峒，歷漢、晉、六朝、唐、五代、宋、元、明，為楚南上游……故諱八部者，蓋以咸鎮(zhèn)八峒，一峒為一部落。”這段碑文明確指出了在土家族地區(qū)，“峒”曾為部落的代稱。
　　
    以“洞”、“峒”代稱部落的實例還可以舉出不少?！队详栔彪`州總志》同治版卷三記載了酉陽及鄰界境內(nèi)的九溪十八洞名稱。九溪為九條溪流，十八洞即散布在九溪流域的十八個土家族部落，分別是：“酉籌洞、息寧洞、宋農(nóng)洞、曉森洞、魯必潭洞、巴息洞、打硃家洞、容坪洞、感坪洞、治西洞、上際洞、云羅洞、地阡洞、南容洞、九靈洞、地賓洞。”按總數(shù)應(yīng)為十八洞，此處少列兩洞，可能是記載時的遺漏。
　　
    《元史》載：“泰定帝泰定元年（1324年）冬十二月，夔路容米洞蠻田先什用等九洞為寇，四川省遣使諭降五洞，余發(fā)兵捕之。三年(1326年)夏四月，容米洞蠻田先什用等結(jié)十二洞蠻寇長陽縣……”文中的“9洞”、“5洞”、“12洞”等說法，都是將“洞”用作了部落的計量單位。
　　
    無論是以“洞”、“峒”稱族，或者是人土司建制名稱，還是代稱部落，都有著內(nèi)在的聯(lián)系和一致性。整個土家族，都曾以洞穴為生殖崇拜對象，故可以洞為族稱。在全民族共同崇拜洞穴的前提下，各部落又可以有本部落的具體的洞穴崇拜對象，故可以洞代稱部落。土司建制，尤其是基層建制，多以部落群為劃分單位，所以土司建制中多出現(xiàn)“洞”或“峒”的名稱。總而言之，帶“洞”、“峒”的名稱，應(yīng)是遠古巴人洞穴生殖崇拜意識留下的遺跡，也是土家族普遍存在過洞穴生殖崇拜的見證。據(jù)此，筆者推測，土家族部落建寨，必擇附近山洞作為崇拜對象，以祈求部落人丁興旺，子孫綿綿不絕，洞穴應(yīng)是部落的標(biāo)志。土家山寨附近多有名洞，即可為證。